凌晨兩點,我讀著陳雪的文章,她寫實又詼諧的筆觸讓我在這麼深的夜裡還有精神一個人獨自咯咯地笑。這樣的夏夜晚風裡,我其實一點都不孤單,原因是除了陳雪的幽默外,還有濃濃的中藥味圍繞著我。

我這麼寫,妳一定很訝異,畢竟我從來就不是藥罐子,年紀也不到髮禿齒危的歲數,那為何要在三更半夜熬中藥?這麼說好了,真的有人在熬藥,但不是我,是住我隔壁的那戶房客。

一星期之中,約莫有四到五天,那股中藥味就會像幽魂一樣從浴室的小小排風口溜進來,它的確像長了眼的魂魄,至少它是無聲無息地溜進我房間。

不像電影尋找新方向(Sideways)中的麥斯(Miles)能夠把一瓶上等紅酒裡的柑橘、百香果、堅果和草莓等味道,一一用他靈敏的鼻子辨識出來;我也不似普羅旺斯尋找松露的豬,有著一找一個準的敏感嗅覺。所以,此刻隔壁的砂鍋裡是不是有五加參、龍眼、當歸、黃耆...都與我無關了,然而,對於「擾人清夢」四個字我卻有深刻的體會。

有時我想老天還是很公平的,既然耳朵不太重用那就還給我一個好鼻子。

常常,妳會說隔壁隔音好差,電視聲、小孩哭鬧聲都猛力穿牆而來,無力招架;然而,我卻從那個浴室風口傳來的味道透視了隔壁的生活作息:我猜他()是上小夜班的,因為約莫半夜一點會飄來沐浴乳清香的味道;他()洗澡完喜歡抽根煙,從我被嗆到得把浴室的門關起來可知一二;他()習慣出門前擦香水(很濃郁的味道,研判是女用香水),大約十分鐘後,隔壁就會傳來關門聲

其實不是我變態,我也希望我的房間都是Elizabeth Arden綠茶香味,但即使我跟房東反應,她也只能建議我把浴室的門關起來,然而,房東不知道的是,對於幻想著嗅覺敏感似尋血獵犬(Bloodhound)的我而言,任何一絲氣味都像洩地水銀般無孔不入。

後來我仔細回想,也許這種能力早在國中時就隱隱約約地被訓練了。老家的廚房在一樓,每每幾近晚餐時刻,在二樓的我大概就可以從樓下傳上來的油煙(或說菜香)中知道母親今天煮了什麼菜,我很少猜錯(或說母親總是煮那幾樣菜),久了,我的嗅覺就被制約了!

離家外住多年,嗅覺敏銳依舊,只是,當熟悉的客家菜味道逐漸隱默在我的四周時,取而代之的是鄰居的味道、城市的味道、愛情死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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