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為了能實現自己設定三年至三年半完成博士學位的目標，我盡量利用時間，希望能在一年級結束前就把所上規定的學術著作發表點數先「集滿」。雖然要在四年內畢業實在是很困難，況且還得陷入諸如「這麼快就畢業，你應該沒學到什麼」與「這麼快就畢業，你真厲害」的兩極化評語中。但或許因為自覺老大不小了，心想，先投入心思總是不會後悔的。
這也是為何今晚我會打電話給在當國小老師的C之原因，當然，是為了問卷。
由於我研究對象為國小老師，因此，我理所當然地先從班上那些國小老師同學小心翼翼的問起，這其實有點像在大街上發傳單或是作挨家挨戶推銷似的，即使少了風吹雨淋，我還是一頭燥熱與煩悶，加上他們又是我的長輩，實在是難以啟齒。而後，統計了一下，共有四位願意幫我的忙。這樣的份數當然是不夠用的，於是我像極了初入保險業的菜鳥般，先把周遭的人親朋好友如撥放幻燈片一個個檢視一番─檢視彼此的交情與對方的性情。
其中一位在新竹當國小老師的球友B要求幫我發四十份的代價是兩「箱」水梨─斬釘截鐵地說。隔著MSN，對B初識的模樣被他突來的要求變得有點扭曲而模糊了，我試著替他想一些合理的理由─工作太忙、套交情、送禮文化、問卷氾濫…。另一方面，我也想過，以往我幫別人填問卷時，我又是何種心態呢？或許當時是輕忽與不耐，但我肯定不願要求什麼。於是，我謝絕B的好意，彼此的MSN視窗霎時像剛結束隔空交火的兩方，沉黙的令人害怕。
於是我向C詢問，不知我們一開始就用客家話熱絡交談還是我和他太太已經認識好幾年的關係，他一口氣就答應協助我。之後，C說著他在職進修碩士班的難處，他切斷了第四台、開車不再轉開音響、慢慢習慣了熬夜…，這些都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除了妻小與工作之外的一個安靜思考空間，同時能夠多點時間想想有關畢業論文的二三事。認真聆聽的同時，我想起了自己在時間運用上總是比C幸運的多。
對話持續了快三十分鐘，這大概是我倆當電話鈴聲響起時都未料想過的事情，慢慢地，我知道這種熱切與是否用客家話交談或是我與他太太的交情深淺完全無關，純粹是週五夜晚的Man’s talk，而我體會到我彷彿是進入田野調查的小小研究生，或者更像是一位神父聆聽著市井小民的告解─如此誠懇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