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大便是美…」我用疾快的速度把課文題目含含糊糊唸出來,猶如對號列車刷過月台,轟的一聲,掩蓋了站長的廣播。
國二午後的第一堂課,那位被取名為水蛭(這麼奇怪的綽號源自於班導的名字前兩字用客家話唸起來等同田埂溪邊那種會吸血的生物,而我也只能用這個綽號紀念她)的班導點名要我把課文唸一遍,儘管我早已知道我會被指定朗讀這一課,但整個午睡期間還是極度不安,我的頭趴在略麻的手臂上想著:若我把那五個字再唸慢一點,底下的同學就會用朦朧的雙眼夾雜著匿笑清醒過來(或者加上偷偷地擦乾桌上口水這個動作)。
老師當時給我下了什麼評語早已不復記憶,我卻始終很清楚地記得我沒把它唸成「數大便,是美。」
數大便是美,量與質發生了變化,我說得是天地的自然景緻。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頑固地把「數大便是美」視為流浪地圖上必要的一只記號,加上速度與距離的組合,美感有了加乘的效果。
也許年輕的時候多仰賴視覺的飽滿來成全流浪,而我也一直脫離不了這樣的仰賴。
只是,讚嘆之後是否依舊瑰麗?至少當初急欲逃離落磯山脈漫天飛雪的我是持否定看法的。
或許視覺被誇大之後,再也無法鑲嵌其他的細節,終究大而無當。那情景就像把自己的名字寫上滿滿的一百遍後,屬於自己的美麗符號就扭曲而不真實了。
所以,有人停了下來,重新想像旅途中的細節,就算是迷失在自己小小的秘密花園也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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