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看到門前停的那輛褪了色的舊貨車時，我知道等會回南方的路會很漫長…
大哥為了將屏東老家的沙發和大冰箱載上來他中部的居所，特地和鄰居商借了一台貨車搬運。由於每星期日我都會像候鳥般定時從台中回到南方，所以我也沒有很訝異等會自己得坐在彈簧疲乏的駕駛椅上將近三小時。
趁還沒上高速公路前，我在離開市區的路上生疏地操控著這台自排車，順便熟悉身邊的這位陌生人。
可以感覺到的是，整台車卸下家具後猶如被洗劫過一般，頓時空了起來。事實上，它比我想像中的還糟─沒有冷氣、缺了音響，只有凌亂的線路糾結著我煩躁的情緒。而覆蓋整個車室的泥土證明了這台車平時有多勤奮地溜達於蔬果園，溫度表停了，油表累了，轉速表也倦了，唯一陪我醒著的只有正常運轉的時速表。
上了高速公路後，我自動巴著慢車道不放，我的耐心不斷地與這輛老車的車況拔河著，深怕談判一破裂，我就要在路邊陷入無止盡的漫長等待。因此，整趟路下來，超越前方那輛大砂石車是我僅有的移動了。
坐在比一般房車高的位子上，我搖下窗戶明確地感受一輛輛呼嘯而過的車(事實上，不是他們超速，而是我龜速)，在這樣的相對速度下，我對身邊的一切觀感突然緩慢而真切了起來…
原來，不同縣市有著迥異的味道，屬於城市與鄉村的氣味在那無形邊界鎮守中，勢不兩立；不同的角度也提供了我不同的視野，那些平時開房車都看不到的田野景緻突然像是地殼運動般浮了上來，梯田、漁塭、花圃、鐵橋...分不清遠處高點是廟宇還是山莊的時候，方向盤也歪斜了；當然，還有那惱人的引擎聲伴隨著不規則的風切，不斷地撞擊我脆弱的耳膜…
路還很漫長，車速依舊很慢，不再汲汲營營的時候，我終於有機會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