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的台中周五傍晚,我第一次決定提早回屏東,就算不看氣象預報,我也會私心的揣測:南方的夜晚應該是涼爽無雲的吧。
七點四十分踏進台汽車站時,我就發現我的決定是錯誤的。往屏東班次候補的人歪斜地排了好長的一列,頓時,我意識到接下來回家的路肯定會比這人龍更為漫長。
大約等待了一小時左右(準確地說,應該是在我站著把一個便當吃完加上聽完要送給妳的那塊CD一遍之後),我順利補到座位。
不知是漫長等待還是思鄉病發,那些前一刻還在我周圍站著三七步、又蹲又坐的旅客一進冷氣全開的車廂後就睡著了,猶如被魚販關進一個大冷凍櫃,以一種九十度的姿勢僵直著。
我一向在車上都是不睡覺的,儘管上車前喝了一杯無糖綠茶、車上電視還放著催眠旅客的老影片(它竟然播蘇美人與古埃及的紀錄片),我還是打開閱讀燈,翻翻那令我煩惱的經濟學。轉個身的同時,我像個竊賊往前往後張望了一下,整台車只有我點著燈,儘管睡著這件事並不可恥,我依舊醒著。
就在其他的乘客隨著避震器一上一下夢遊回到強褓的記憶中時,我也讓視線夜遊著,事實上,外面的景物我看的還算清楚,至少透過這台有如二手黑白電視螢幕的玻璃架框,我還可以分辨的出遠處的河流與農田,當然,還有那台從旁呼嘯而過的BMW 318i。
抵達屏東已經十一點半了。正想著再過五分鐘就可以到家時,我的老機車又發脾氣了,半夜鬧情緒實在是件無奈的事。於是,我攙扶著老伴走了十五分鐘後,索性把它丟在一家摩托車店門口,心想明天再過來修理。
接下來,我得面對的就是再步行二十分鐘以到達家門口。
身後的大背包應該讓駝著背的我看起來更加狼狽,這或許這是歸鄉人應該有的姿態吧(手上或背上都空無一物的話,那應該會比較像是夜賊)。儘管我腳步已經放輕了,一路上,挨家挨戶接近立體聲的狗吠還是反映了我的腳印與每一個沙粒的接觸,這讓我想到一個作家曾說,人們發明了MP3取代CD,事實上,也把CD裡頭唯有狗才能聽見的特殊音頻消除了,我想到的是當聽力進化到一個程度時,也可能是一種困擾,就像現在的狗兒和我,還有被吵醒的居民一樣,不得安寧。整整二十分鐘,我就是胡亂想著狗與CD的故事,或者說我只是作無意義的文本互涉。
抵達家門已經是快凌晨一點了。果然,南方的天氣很爽朗,我用汗流浹背證明了我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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