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碼表、計時鈴、數位攝影機、籤表…當教授把所有的器材像在跳蚤市場般一一擺上桌面時，霎時，全班八位同學除了臉上的驚恐表情(訝異兩字顯然已經不敷形容)之外，大概只剩一個疑問在暫歇的梅雨季傍晚漫天飛舞：「這不是一個期末報告而已嗎？」
這樣的場景連路過的學生都應該會以為這是畢業論文口試發表會場吧，我想。
「第24分鐘時，我會按一聲鈴，第25分鐘到，我會按兩聲鈴，不管你有沒有報告完，都得停止，剩下五分鐘，我會問你兩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教授像法院宣判裁決一樣的發聲，語氣堅決而鏗鏘。
連續長達四個半小時且中間不休息的一堂課於焉展開。
我抽到三號(其實我想抽一號，倒不是一馬當先，而是我不想囚禁在漫長的等待裡)，大概是因為自己花了近一週的時間把這篇SSCI文章弄懂了，所以我並沒有太緊張。等待前面兩位報告的同時，我瞄了一眼教授，只見他專心地讀著報告人的原文，數位攝影機代表錄影中的紅燈閃爍著，台上放映著報告同學的糾結表情和失序的配音，我突然想到「錄影中，請微笑」這句警語在此刻是多麼的荒謬。
經過了一小時候，終於輪到我了。或許是我沒掌控好時間，又可能是再一次地被台下的動靜影響了我的節奏─還沒報告的同學低著頭猛啃原文資料、報告完的同學雙手交疊胸前並用一副天下無事的空洞地眼神看著我、教授像是進食中的跳羚時而抬首時而低首、還有用固定角度盯著我的攝影機。
「鈴」第一聲鈴聲響起時，螢幕上竟然還有三張投影片沒報告完。我索性就放棄最後一分鐘了，不等第二聲會讓我鬱悶的鈴聲。
回到自己座位，我想了想：為何自己報告時總覺得時間流逝和我唸稿的速度不相上下，而在台下聽人報告時間卻漫漫直線無止盡地延伸呢？會不會是在這個緊張步調的環境中，我們都習慣向別人宣洩自己的情緒了，所以很多時候只是拼命的向別人傾訴而選擇性地忘卻了時間的延展性，而聆聽的人反真切地體認到時間的存在，並且慢慢咀嚼對方的一字一句，然後說出或許連對方都無關痛癢的安慰的話語。
也許，哪一天我很有耐心地聆聽妳所有工作上的不如意、那群姐妹淘的八卦、夜晚的無心呢喃…那麼，我應該是許妳一個天長地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