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機會開車往北部時,我都行駛北二高居多,然而,有那麼幾次,自己獨自在中山高苗栗新竹北上路段飛馳的時候,我總是特別容易分心。
事實上,高速公路兩側的大型看板其實對我起不了什麼催化作用,這些斗大又毫無內容的廣告招牌反而讓我想起「white elephant」這個形容詞(沒錯,白色大象,想知典故可以問我),英文裡它是指大而無當的意思,不過若要說那些招牌是「白色」巨塔大概也不至於太偏頗。
真正讓我能夠把速度稍微減緩甚至移動到慢車道上的原因其實只是為了那幾棟坐落在高速公路旁的老式三合院。飛倏經過的時刻,我彷彿只能以右側的透明車窗為取景框架(先前貼上深色隔熱紙的那面車窗於某個深夜被小偷砸爛了),並用我最高速的快門,將那幅饒富南方味道的景緻映照在我的瞳孔上,然後繼續前進。我沒認真數過,但就苗栗到北上新竹這個路段,至少有五棟方位不一,格局雷同的三合院或靠著小山、或鄰著田野散落著,在這樣矛盾的空間情強烈對照下,我常想,住在裡頭的人到底是怎麼回到那裡的?
我相信,南方的鄉下孩子終究在某個程度上終要回歸三合院的。於是,經過的時候,我常會在車內想像著:那院子內的曬穀場裡有沒有保存我兒時的秋收記憶?爐灶內沸騰大鍋是不是讓我滿身大汗地急添柴火?祠堂大廳和兩側廂房是不是傳來長輩的使喚聲?
那些人物和畫面都不會再回來了,於是每個人都只是過客,能夠帶走的只剩下零碎的記憶,如同那些古厝印象在我視覺上的短暫停留。而我也切確的知道,那些三合院其實並不是什麼到不了的神秘境地,而是不知怎去找到如何通往院前廣場的陌生小徑罷了。
對我而言,到不了的妳的世界是我面對一片金黃稻穗時的徹底絕望,我佇立阡陌遙望一種屬於妳遺世的、獨立的姿態,我急切地穿過田埂,雙腳卻深陷冰冷泥淖。
何時妳會指引我一條活路呢?我渴求那種在曬穀場上力竭聲嘶後的開闊。
pic:coa.water.tk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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