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五晚上八點左右,我總會待在客運站一隅候車。
常常,我斜倚著那片泛黃的牆面,雙耳塞著iPod的白色耳機,一手握著事先買好的來回票,等待通往南方的班車到站。
今晚,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味道,不管旅客多麼熙熙攘攘地流動,帶不走的還是連日陰雨後的滯悶,留下交錯難辨的濕鞋印。
當老舊的藍白車身駛進月台時,大家開始無意識地移動─有座位的旅人大步向前,候補的人則悄悄挪動了身子。
「你的票是屏東往台中的,不是台中往屏東的。」眾目睽睽下,站務員繞口令般的對我說。
當下,儘管我呆愣了一秒,下一秒我旋即羞赧地朝離開月台的方向走去。頓時,我像是買了張黃牛票而不得其門而入的球迷,只得遠遠地聽著暖車引擎聲轟轟運轉。
原來,前天,我和屏東站的司機犯下一個離譜的錯誤,我把回程票給他當成去程票,司機不察,於是,故鄉變成異鄉。
一向很仔細小心的我只得無奈地放棄那張票,並迅速改而走往火車站。
火車站的人潮比客運站多很多,事實上,我並不是這麼喜歡坐火車,尤其一個人的時候。
這麼說好了,客運其實比較像是小書房,除了有自己的閱讀燈,甚至還可以調整空調的出風口,儘管暗了一點,那是全然屬於一個人的小小空間;火車則似個公共閱覽室,明亮的空間於到站時刻總是佈滿了慌亂,然後,又恢復沉靜,動靜之間,我總覺得我是在左一聲右一聲的「對不起,借過一下」聲喊中,配合著大家的演出。
我就這樣搖搖晃晃地站著兩個半小時,同時讀完了最新一期的商業週刊。腳酸眼也痠。
到了高雄,我還得換車往屏東。
儘管開往屏東的普通車位置還很空,車廂內三兩遊子面無表情,彷如夜裡的魑魅魍魎,而我卻選擇站在車廂連結處的門口。
我一個人望著夜晚遠處的高屏大橋發呆。不久前,那曾是我夜景拍攝時鎖定曝光的地標,照片呈現了夜色中的光與影。然而,當清新的風迎面而襲時,我其實很想打電話給北部的妳說:「無雨的南方夜晚很涼,一點都沒有城市裡那股妳討厭又不習慣的濕冷。」
然而,我卻想不出有什麼好理由可以按下妳的電話號碼。於是,似乎彼此只能在自己的城市中,各自守候著自己的溫度─我如此地揣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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