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在沒有客運閱讀燈的情況下完成了一趟有關兩座城市之間的移動。
這間客運公司已經是老字號,自然,我對它沒有太大期待,老車體與舊車裝讓我以為這隻方形巨獸就要以這付模樣奔馳到天荒地老了。
第三次按了閱讀燈,依舊無聲無息,我只得放棄翻閱最新一期商業週刊的堅持,失守在暗淡冷寂的車室裡。
我想起了那些進行著遠距離愛情的戀人們都是怎麼度過這種週期不一的旅次。最普遍的結論乃闔眼小憩,或者盯著車外的夜色不放。我一向沒這些習慣,所以我只是聽著自己灌進iPod裡頭的空中英語文摘解說,偶爾想像一下那一男一女外國老師在錄音室對談的畫面,不同的語言讓我可以更專心聆聽,同時忘記時間的漫漫行進。
我總愛聽其中一位外國女老師的英文講解,不可否認,那種道地腔調與柔美的聲音是吸引我長期聽下來的原因之一。
常常,對於未曾謀面的對方,聲音總是刻鏤出一種自己內心投射或是想像出來的塑像,而且隨著時間的拉長而更形堅定。所以當素未相見的N在電話裡說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像小孩子而無法和我寫的文字連結起來時,我一點也不訝異,N當下的疑惑和我長期的困擾旗鼓相當。
以前,我們只是很單純地從對方信件中的字體來研讀對方,現在,十個阿拉伯數字讓我們在彈指之間就馬上即可揭開對方的神秘面紗。
我想起小時候看卡通的日子,那時的我只是盯著色彩閃爍的螢幕,有沒有字幕好讓尚未識字的我知道劇中卡通人物或是英雄在說些什麼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最後壞人總是會被好人收拾,那是個有畫面卻彷似無字幕的場景;而電話撥通的那霎,陌生的男孩與女孩之間的對談聲音猶如成了有字幕卻苦無畫面的全景,男孩能否擄獲女孩的心不得而知,男孩欲見見女孩,女孩想聽聽男孩,彼此的臆測於焉展開。
「聲音正嗎?」K知道我和某位尚未謀面的女孩通過短暫電話後她這麼問我。
不是都說男人重視覺,女人重聽覺?喔,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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