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個半夜蹦出來MSN對話視窗,我查了訊息紀錄,00:59分傳送的。
整夜忘了關掉電源的螢幕像是一道沒有閉緊的水閘門,那些自動跳躍的對話文字就像偷溜的魚群在夜裡無聲地遊移著。
傳訊過來的人很陌生也很熟悉,說她陌生是因為每隔一段時間,我總會把那些MSN名單裡長時間下來都說不到半句話的人刪掉,那種極具週期性的指頭右點左按動作驗證了我對友誼的一絲絲潔癖;說她熟悉,卻只是因為她的Email帳號裡規律又好記的名字。
「在嗎....我是一個你應該沒有印象的人....只是很悶.........想找人說話....開了MSN......發現竟然沒人.....只剩你這個一點也不認識的陌生人....唉.....更悶了....」
魚兒繼續夜游。
「我現在的心情..你也曾經有過吧..那個好像跟你認識了一輩子的人..那個曾經互許承諾的人..突然轉身離開了..那種痛..你懂吧..」
訊息曾經是深夜裡無聲地來了,我也只能在醒著的時候無言地讀著。
若說那些對話中夾雜著長短不一的「…」符號代表的是文字韻律或是情緒節奏的話,那我想起了不久前和O到走馬瀨農場外拍的時刻。在那個非假日午後的園區表演台上,來自地球另一角落的四位女子和兩位小丑配合著異國曲風音樂而交替演出,偌大的半圓觀眾席只有八位觀眾,我獨坐在最後一排的石椅上遙望,然而,她們熱切專注的演出表情只是讓我更加尷尬,我理應抱以微笑和掌聲來回饋,然而,我卻只是希望節目趕快結束,好讓我逃離那裡。拿掉那些音樂和戲服,單調舞台上的她們會不會徒剩濃濃的鄉愁而已?那種相思豈是台下陌生的臉孔所能體會的?
妳問我懂嗎?我當然懂。
就像我讀到詹宏志「人生一瞬」這本書中「記憶,是時間流逝後我們的某種知覺或觀念的狀態或情感。因此,所有的記憶,都隱含著一段消失的時光」這段話時,所謂「承諾」就只是那段已消失時光裡短暫又甜蜜的記憶。
妳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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