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以為我應該不會像此刻一樣還會有太多機會坐在餐桌一隅聽著長輩們叨叨絮絮重覆那些早已遠走高飛的少年時光和已經褪色的青春細節。
那時候我還小，每當過年過節家族聚會時，十幾個小孩子總是拼湊在小小的方桌上一同吃飯，我那小小的碗裡也是東夾一塊梅干扣肉西夾一片高麗菜封的拼盤，那無關美食的記憶，我只希望我吃完這碗飯後，整個聚會就可以結束了。
然而，並沒有。
常常，總數加起來超過十位以上的叔叔、姑姑、嬸嬸們總會不斷地問著同樣的問題：「你幾年級了？」
然後，我就要在張口、扒飯、咀嚼之間接續地對不同的親戚回答：「我要升六年級了。」
2007年，端午時節，家族再度聚會。
那張原本容不下我的大圓桌竟然在爺爺奶奶以及一位叔叔相繼過世之後，由我遞補上去。
一樣的圓桌依舊圍繞同樣的話，那些老話題就像是餐桌上的轉盤，轉啊轉啊，後生晚輩都逃不掉，不管願不願意，那些無奈又無趣的詢問(關心？)終究還是會繞回到我的眼前。
大部分時候，一向不愛喧鬧的我都是沉默居多，更多時候，我知道自己只是扮演在眾人喧鬧一旁陪笑的小角色，或者說把位子填滿罷。
只是這次我無法選擇安靜，那位曾經生活富裕但是如今卻是平庸極致的叔叔不斷地挑戰我的價值觀和愛情觀，儘管我依舊微笑以對，然而腦子裡卻不斷地浮現他過往的衰落與沉淪，我很想緬懷他的年少風光時代，但是那都已經是太遙遠的青春細節了。
不如這樣好了，我舉了杯，然後說聲：「叔叔，祝你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