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巴士抵達台中時,我瞄了一下車站牆上的大時鐘,時間剛過五點整。我一人坐在外頭長椅上等待大嫂來接送。
比南方略冷兩三度的氣溫讓我只想安靜地待在原地讀著手中的商業周刊,雜誌內容上演著這座島上眾多的鉅子傳奇,偶而我會抬起頭將目光鑲嵌在車水馬龍中張望─不管是移動的、靜止的大小車輛或者是那群提早下班、甫從公司離開的上班族都以這個時刻為起點,然後往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開始動作,看著定格於斑馬線前後的疲憊臉孔,我心想,若是有什麼武器的話,那些通勤族肯定想架一輛戰車闢出一條直通家裡餐桌的路,或者乾脆發射一顆導彈摧毀打卡鐘好了。
事實上,一切都沒發生,我的想像在一輛大遊覽車擋住我的視線後嘎然而止。
巴士前後門開啟後,車上陸陸續續走下一群穿著海軍陸戰隊迷彩服的阿兵哥,數量之多讓我誤以為太平盛世即將結束。
從他們的兵階和黝黑的臉孔來判斷,他們應該是新兵,因此一下車後,車站旁的一只公用電話馬上吸引了他們的目光,除了幾位阿兵哥拿出手機撥打給親友來接送外,歸心還是只能依附在人龍裡慢慢等待。
我想起上週和那對當小學老師的夫妻用餐時的談話,飯局當中,她們提到現在小學生都帶手機了,傳道授業解惑之外的舉止都被監視著。
好一個武器啊!我心想。
那麼,這群小朋友要捍衛什麼?我暗忖。
我想起好幾年前,約莫是退伍的前一週,我待在營區的寢室第一次聽到新兵在角落用手機說著「嗯,那就先這樣,我會想妳」這話語時的震撼,他是如此輕而易舉地衛護著愛情,那麼關於那七百多個日子裡,我於每晚十點就寢前的十分鐘在福利社公用電話亭與寢室之間狂奔甚至摔倒的記憶,一切就此陣亡了。
後來,在軍旅生涯的最後七天,我依舊手無寸鐵地捍衛著隱埋在迷彩軍服下的孤寂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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