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年前,當建築工人將第一顆檳榔砍倒的那剎,我大概就意識到這股原本屬於鄉間特殊的檳榔花味道再也無力堅持下去了。不過五個工作天,一整片油綠緊急退場,接著,紅磚一塊塊地堆疊,猶如蹬上階梯登場。
在午覺甫醒的時刻看到這幅景象並未讓我嚇呆,只是腦袋有點昏沉,接近無意識的狀態下,我趕緊拿了數位相機拍攝了下來,清醒之後,往後或許可以穩當地說服自己:從我的房間窗戶遠眺出去已經不再是一望無際了!
在這個「要看豪宅請到鄉間果園裡走一趟」年代的尾聲,這棟日式建築物好像要留住最後一口氣見證時代的更替,深怕再也走不遠也回不去…
後來,當初那張破土時拍下的照片不慎遺失後,我也慢慢習慣房舍安靜地杵在那裡了,事實上,兩個退休的老人家實在發不出多少噪音,連網球場的球網都是空的,兩老餵食池塘裡的魚和蹓著兩條大黃狗是整天唯一的動靜。
我沒有偷窺的嗜好,只是遙想那座總是空盪盪的網球場罷了,或者更明確一點地說,我羨幕這樣的生活空間。
好幾次週末的夜晚,大約有五六輛轎車會停在整齊的草坪上,接著大家就會在庭園裡升火烤肉,然後彼此開心的聊著天,大多數的時候,我總在窗戶一旁的書桌上看書,並且在書頁翻動之間助長了煙薰味道在這個空間裡的川流。事實上,我也分不清飄進我房間的是醃肉還是青椒玉米的香味,那肯定是一種愉悅的味道,我想。
有時,我會放下書本看看遠方那片熊熊炭火與幾只人影建構起來的夜色是如何在南方某個角落的夜晚上映的。
原來,有一種所謂擁有自己的家的那種幸福是這麼意外登場的,於是,在那片檳榔園消失兩年之後的某一個秋日午後,我悄悄地走到頂樓陽台,記住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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