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不曾站在鏡子呆愣這麼久了。
除了早晚的梳洗和外出整裝的那一刻鐘外,我鮮少將自己如大廳旋轉門般釘在原地,然後面對著另一個自己東轉西轉,凝眄出神。究其因,可能是我少了需要萬般撥弄的柔順髮絲以理出我一天的思緒,又或許是我沒有筆挺的西裝要去平整以型塑我的專業。
我離王丹所謂的自戀萬歲的時代有些遠,與希臘神話裡的納西索斯(Narcissus)也形同陌路,我只是很平凡的自己。
直到我看見我左肩的手術疤痕。
起初,我只是想偏著頭從鏡面端詳傷口癒合的情形,儘管我知道那道縫了八針猶似無頭蜈蚣的紋身只是表裡不一的符號罷了─表皮刀疤已緊密接合,骨子裡卻還是半夜傳來微微的陣痛。我還是盯了它許久。
然後,我試著慢慢伸展埋藏在八字型繃帶裡頭十四天之久的僵直左手臂,冬眠的肌肉從蟄伏到破蛹總免不了一陣苦楚,就在轉身離開之前,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左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竟然完全消失了,由肩膀到指尖就像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對照健康如丘陵起伏的右臂,我一度懷疑我是站在魔鏡前方,或者,那位骨科主任不僅接合了我斷裂的韌帶,也更新了一條全新的手臂給我。
第一次,我愣在鏡前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詫異不已。
他們說,這應該是肌肉萎縮,三個月後,一只啞鈴應該可以打造新的山丘。
然而,我卻覺得自己像是靈魂的重量」(21 Grams)一片中飾演換心人的西恩潘(Sean Penn),充滿深層的矛盾甚至帶點淺淺的衝突。
萎縮意味著自己某段時間內的無能為力。
會不會我們都害怕萎縮?那些親情、友情、愛情都是生命的張力和彈性,當我們都不曾擁有或是受傷過,比如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那應該是唯一不懼怕的理由。
妳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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