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的傷口真是精采啊!」
站在我背後說話並協助我電療的是一位資深的復健師,不同於那些年輕稚嫩的實習生,他說話的語調總像是在菜市場遇到鄰居並寒喧幾句般的親切,我挺少遇到他,大多時候,這種不複雜的療程都是由實習生負責。
「遇到就遇到了。」我笑答。
其實,這樣簡單的對話在這種雙方都需要付出極大耐心的交涉中變得格外重要,至少除了冰冷的空調和機器,我們還能熱絡的對話幾句。
復健師拉上圍幕並設定好二十分鐘療程之後,即獨留我一人在那一張病床大的空間裡,大部分時間我會拿出英文單字卡複習,或者什麼事都不做,只是任憑那些吸附在我左肩的電療器和心跳比劃著誰的頻率比較規律。
後來,我突然想起,一個人的傷口怎麼會用精采形容呢?
我總覺得,精采的不會是那些疤痕(這是昨日或是未來的延續與見證),而是那些生命的過程(那些過往早已不可逆),就像我們從不習慣告訴別人自己曾被某人傷的多痛(或者曾傷人多深),那是內心最隱晦和黑暗之處,茶餘飯後能聊的只是曾經的痴狂─關於那些精采的歷史和故事。
時間到了,音樂隨之響起好提醒復健師來解除我身上的管線。
這回他沒再多說什麼,再多千奇百怪的傷口或許他早已見怪不怪了。小小的電療室依舊明亮無比,那些輕微的電流在我身體裡繞了一回之後不知去向,如同我的故事精不精采對於別人來說似乎再也無關緊要,只剩下慢慢把衣服扣上的我從自己的故事中回神,然後帶走精彩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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