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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雪才剛降完,六月的黃金雨就來了。
我總覺得,人們常替尋常風景建構出普世的印記或是符號,彷彿這樣才能成氣候,好讓我們可以如春夏秋冬般記得那些花開花謝的時分,同時目睹季節的流轉。
騎單車經過屏東榮民之家好幾回了,猶如蜻蜓點了水,倒也不知水面下的世界是什麼模樣,於是,我年復一年錯過了屏東榮家的阿勃勒花期。然後,有那麼一天,車友說有個地方很美,也很近,於是,心裡的小小蠢動有如山雨欲來,彷彿非得被淋個痛快不可。
端午假期的榮民之家遊客比我想像中的多很多,大抵都是扛著頂級鏡頭的攝友,少部分則是嘻鬧玩耍的遊客,在那樣的空間裡,我拎著入門單眼怎麼看好像都有點尷尬,拍了五張電池就沒電了( 因為臨時出發忘了充電 ),索性把單眼收起來,換上手機相機直接走向遊客堆中入列。
幾位老榮民扶著輪椅或坐或走於花道間,望著他們佝僂的背影,我心想,人們來這裡從來就不是為了聽他們訴說那些光榮戰役,甚至沒人認真看過那些掛在兩旁的蔣家歷史黑白照片,只是為了見證花期,老榮民成了雨中的零星點綴。不知道在老人心中,面對這些短暫停留的遊客他們究竟是歡喜還是厭惡?
我不得而知。
「我可以幫你拍張照嗎?」我鼓起勇氣問一位扶著輪椅行走的老榮民。
他微笑點頭。
大概是在按下快門的當下,我知道「阿勃勒」其實就是「阿伯樂」,黃金雨讓陌生人來到這裡,彷彿在告訴這些老人他們從未被人遺忘,只是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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