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售票小姐從小小的窗口傳來「屏東往台中要候補」這句話時,我用很認真的表情看著她以確定我沒聽錯她聲音裡夾雜著「候補」兩個字。
「你排候補第一位。」她遞出一張上面寫著「候補一號」的小紙牌給我時說著。
我邊往月台走去時邊回想著:每週三中午的這班車從來就沒坐超過10位乘客過。
不同於擠在限量商品大搶購人龍裡的等待,這樣的候補一點都不會讓人興奮。
一點三十分,我不僅順利候補到位子,而且還坐在第一個位子─就在司機的正後方。
從來,我一直以為那個位子就有著如同捷運車廂裡博愛座所賦予的特殊意義,彷彿我只要坐上第一個位子,大概後面每一個上車的旅客都會瞄綁好安全帶的我一眼,然後暗自發出「唉,年輕人還怕暈車」的私語。
當然我一點都不怕暈車,更不想呈現一股老態,所以我好奇地盯著司機的儀表板以及所有開關,就像小學時候,拼了命伸長脖子只為了想要看前面的女同學在課本上畫了什麼似的。
事實上,有機會坐在這個位子才知道駕駛的視野有多寬廣,四處張望的時候就好像坐在星巴克的大透明落地玻璃窗後,看著街上的車陣流動著。
這樣的角度與高度的確讓我對平時早已習以為常的駕駛空間感產生極度的不適應,不過司機不是我,我只消坐在後頭想著:對一個把駕駛當職業的人而言,他開車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家中可愛的女兒?壓榨員工的上司?前方龜速的小車?坐他後方的怪客?抑或是他什麼都沒想,只是覺得發呆頓時變得很有意義。
而我也回想著,我開車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大部分時候,和目的地有關的事物大概會提前佔領我的思緒─倘若是前往拍照,那我就會盤算著在那樣的場域裡該怎麼構圖;假使是為了一趟旅行,我則會預期著未知的景緻與人物,更多時候,我都是一路上亂按著音響鍵,不管是重聽一遍、跳轉兩首或是加減音量都讓我覺得整個人不至於會呈現出一副呆滯的模樣。
想著想著,我就不小心睡著了。
「ㄍ一….」不知過了多久,司機突然來個緊急煞車。
那樣尖銳的聲響醒了一整車的人,乘客全都探了頭並把目光投射在那片落地玻璃窗外,就這樣,周三下午的高速公路上,沒人敢繼續發呆或是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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