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第一次微醺其實是它造成的。
我指得是一瓶伏特加( Vodka )。很多時候，人們陳年的喜怒哀樂經由透明瓶身內的液體得到了某個程度的揮發或是昇華，這點很「絕對」也很微妙，更遑論伏特加來源是斯拉夫語的「水」。

 

每週四晚上，我總會和一群來自各行各業的學子碰面，當然他們抵達教室的時間也是各有所好，有些人像週刊準時寄達，少數人則如月刊的方式發送，記得了誰又或是想不起了誰成了我要續約與退訂的標準。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早晨，我起了身盥洗，然後準備出門到辦公室。
回想起來，大概是我的人生起步比人家晚了許多，因此朝九晚五的日子像個跳級生般提前報到，所謂的大學由你玩四年倒似我怎麼修也不及格的學分。

 
關於自己當初曾做得一些抉擇，至今仍是悔恨不已。
我想起了這一個多月來在裝潢的工作室，儘管非設計科班出身，憑藉著自己對美感的些許直覺，就算不是一磚一瓦，我仍是仔細推敲每個空間，甚至想像著這個角落該怎麼擺設，其他樓層應該怎麼規劃，當一切都尚是紙上談兵時，那也意味著所有的決定都可以更動，好比壁紙的圖案，地磚的顏色，就算實際動了工卻不如自己的預期，那也頂多拆掉從新再來一次。

 
認真地再回到台中看看也是五年多以後的事了，更確切一點的說是返回那些我曾經熟悉的單車路線，嗯，好比中正露營區好了。經過一千五百多個日子之後，昔日上山的路徑竟然接近面目全非，往日山頂的喧騰卻也不復以往。
震撼不已。

 
一直，我很喜歡「諾曼第大空降」（ Band of Brothers ）這部HBO多年前自製的影集，每看一次，心頭大概就被那綿延又震撼的戰事登陸一次，其實自己心中也明白這箇中的原因大抵是影片的部分畫面和我那兩年的悲慘軍旅歲月重疊了，只是我沒有這麼壯烈，只是困頓了730天罷了，沒有勳章，只有泛黃又褪色的迷彩服。
然後，有一天，我突然看到大陸將「諾曼第大空降」這部影集翻譯成「兄弟連」，當下，兄弟(Brother)這個字就這麼搶了我的灘，我在心中默念了兄弟兄弟兩次，然後約莫感受到那種同袍之間的患難真情才是戰爭裡最堅固的防線。

 
關於有誰看過「順從」(Compliance) 這部電影自己並不是這麼清楚，電影簡介將其分類在「驚悚片」，說也奇怪，一個多小時下來，我竟也沒有坐立難安，反而被這類美國小鎮故事收納得服服又貼貼。
故事大概就是敘述一個變態的詐騙者透過電話假冒警員要求另一頭的女服務生做很多違反常理的事情，大概是因為改編自真人真事，所以相信關於「改編」這個動作是真的，只是很難理解真的有人會去做這種事？或者，人們真能如此順從？

    
午後的蓮潭會館會議中心的長廊其實是很安靜的，若非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翹了課於室內室外遊蕩著，這裡其實還挺似一座孤單又華麗的大宅院。
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啜泣與悲鳴劃破這份寧靜。

 

那個老故事大概是這樣子的…

 
我一直告訴自己：「愛一個人只有兩條路，給她自由，或是成為更棒的男人。」
剛好加拿大老友 Maria 捎來一封信，寫著：

先和各位常來瀏覽這裡的朋友或是過客說聲抱歉，因為個人感情因素的關係，南方印象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會更新了，也許是因為自己被傷得很深，心很痛，所以沒有多餘的氣力書寫，寫出來的也不像自己，所以不如停筆，請各位給我一點時間復元，我希望我可以安然撐過去。
當然，我也知道，某些自私的人還是會到我的部落格，我想請妳，也請你忠誠地對待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或是家人，那些過多的謊言和欺瞞遲早會被識破。而我也深信一位朋友對我說的話：真正愛你的人，不會捨得傷害你，會傷害你的，別在她身上傷神了，她不屬於你，也不是對的人。
我仍是相信愛情，只是我需要時間，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常以為一個人的自助旅行是很自私的事情，這樣的私心來自於在空間移動的過程中，我總是以自己的渴望為圓心，然後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以不規則的方式走走又停停，那是帶點孤單的自由，當然，也沒人會受傷。
事實上，我的週遭也有很多自私的人們，他們不甘寂寞，所以在人生的旅途中會嘗試著搭乘任何一班便車來滿足私心，同時在到達目的地之後沾沾自喜，儘管七情六慾滿足了，然而，他們不知道也假裝遺忘的是：那些最愛他們的人也最難過的人依舊在燈火闌珊處。

 
第一次，我不知該該在這裡寫些什麼，也許此時我正逢人生的低潮和挫敗，太多的謊言和欺瞞似乎已經讓我失去語言的能力和對人的信任，我只能看看海，走走老路，然後沒有寫下什麼。
我是南方，南方是我，我沒變，變的是妳。

 

這次大家真得是說好了，就在午後的兩點整。

彷彿大家都說好似的，我那些車友們的Facebook大頭照總是以騎單車的英姿呈現，是誰把他們當下的騎乘動作和表情瞬間凝結成永恆早已不考，然後有那麼一天，那些曾經最美好的樣子就成了車友間可以輕易指認的鮮明圖示，指鹿總是不能作為馬，就像我們每每走過街角時，總是能夠遠遠地就辨識出那些亮眼的招牌究竟是屬於那一間連鎖飲茶店，儘管那些大頭照永遠都只是一輛單車搭配著一個人。

 
儘管我熱愛運動，然而，只要連續四天打網球加上騎單車之後，第五天開始，我就會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即使手腳還能並用，五官尚且靈活，但是全身肌肉卻已經抵不過乳酸的轟炸，就像四季交互更替，那是恆常的循環，所以也不需要第五個季節來完整那三百六十五天。
南方夏日慣有的午後雷陣雨昨天並未如期上映，事實上，我心裡卻希望來一場大雨，這樣已經連續運動了四天的我就會死了想去球場打球的那條心，只是，天空晴朗無雲，去留之間反倒像被熱帶氣旋籠罩著，心裡想著：不出門猶如坐困愁城而且浪費了傍晚的好天氣，去了球場卻又得面對遊魂般的自己。

瞥見那副表情的當下，我知道那樣糾結的面容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了。
那是一張混雜著絕望、無助、不捨、難過、心痛…等情緒的臉龐，就像啜飲一杯綜合果汁，除了冷暖自知外，那些濃郁的七情六欲早已化成五味，雜陳於脾胃之間。

 
我不喜歡梅雨季，在南方。更明確一點地說，是午後雷陣雨。久了，炎夏和雷雨就像鋼琴鍵盤般一黑一白的並列著，然後演奏出我永遠無法理解的滴答。
大雨往往來得遲，去得快，去留之間有如那些年一段段青澀的戀情，還來不及嚐到盛夏的果實，雨就嘎然而止了，該如何決定去留卻成了彷彿一世紀之長的凌遲，約莫也是在網球場快積水的那個時候吧，我和球友 C 總會躲在一旁的鐵棚裡把人生的夢想宣揚得比雷聲還大。

 
人言可畏，人們常這麼說。
對我來說，畏懼的其實不是言，而是人( 請容許我的奇怪邏輯 )。好比最近找上我欲報導有關二月單車車禍事件的記者們，打從接到電話的那剎，自己心裡大概知道他們因為工作性質而必須以一種你我皆知的「特定面貌」出現，然後，把與事實和真相有關的那些方塊文字重新排列組合一次，一片白紙黑字之後，標題仍是標題，我卻已不是我，於是，對於記者怎會把事件形容的如此這般總是無言大於詫異。

     
「如果我們在一個人身上花夠久的時間，就會越來越有挫折感。人對於受到怠慢及不公平對待的記憶，往往長過善意和慈愛。」─ Tyler Cowen
讀到「發現你的經濟天才」這本書上的這段話時，我正在台上監考，由於我向來都是採用open note的方式 ( 即考試時可以拿於課堂上手抄得筆記出來看 )，於是，所謂的「監」大概只是白話成我偶爾會抬頭瞄一下，然後和某些學生的眼神毫無敵意的不經意相對；「考」則是持續進行的動作，搭配著我輕翻書扉的不連續動作，台上台下要昏沉的睡去大概也是頃刻之間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