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本文95/02/21入選智邦網摘精選好文)

讀駱以軍的「我們」這本書時，我正在往東部的列車上。
星期四傍晚，我很訝異整列車還是坐滿了旅客，或沉睡或傾靠著，我無法由他們安靜的表情中解讀他們到底是去出差或是旅行，偶而，靠站時的一個停頓，熟睡的嬰兒發現自己並不在那個熟悉的小小溫暖搖籃裡，於是放聲大哭，全部人又醒了，旅客下意識地抬頭向外張望，人又動了起來，火車靜止了。
時序冬末，夜幕也不再匆忙的垂下，這也讓我有機會從南迴鐵路的高處仔細看看海平面上的夕陽。擺脫人潮，這獨立私密的空間甚至讓我以為正坐在我的小車內欣賞恆春半島的關山日落，那不可思議的美麗畫面猶如妳第一次從屏鵝公路往上眺望隱沒在霧間的南迴鐵路般，讚嘆不已。
車行枋山、內獅等南迴小站時，火車毫不留情地飛倏劃過，通過的瞬間，只見站長拿著手電筒站在空蕩的車站下，停留在視覺的影像是如此短暫，加上我壓根兒沒瞧見一條通往這個山上小站的道路，我以為那燈下的身影其實是山林間的魑魅魍魎。直到出了小站，一大片落根於山谷的高麗菜(應該是吧，由於速度太快，我頓時失去了我對蔬菜水果固有的分辨能力)讓我意識到這其實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聚落，同時也看見了貫穿其中的蜿蜒產業道路，這山城不寂寞，我想。
「呼…」突然進入隧道，耳朵的壓力像被塞了一記悶拳，讓人不情願地從車外的視野拉回車內。車上依舊寂靜。旁邊坐了一位身高約180公分年輕人，會注意到他其實並不是他的身長讓我覺得整個座位變侷促的關係，而是他身上穿得那件印有「EMT」字樣外套，以我的英文程度，我知道那是緊急醫療救護員的意思，然而，他這麼稚氣的臉龐何以有這麼淬鍊的勇氣去面對陌生人的生離死別與苦痛？我思索的同時，他翻了個身，繼續熟睡，也許他真得累了，需要的是一個寧靜的空間拯救他吧。
車上沒什麼人走動，彷彿機長下了繫緊安全帶的指令，我一個人醒著，繼續看駱以軍的「我們」，同時，也好奇地張望我們的世界、我們週遭的人…


P.S.1.延伸妳的印象，這首MV有旅行的感覺
2.圖片來源：邦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