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一點二十分,我獨自個兒張望著這座空曠的籃球場。
風從不停止,同時把我身上僅剩的一絲清醒吹到遠處的山腳下,只留下昏困;而肯定讓那些住在陰溼晦暗北部朋友歆羨的陽光像陣陣電波,不斷地強力發送。此刻,這座位於半山腰的校園顯得格外慵懶。
慢慢地,學生彷彿遊魂般從四處湧入。帶了操,熱了身後,我要求學生圍個圈。頓時,除了風聲,只剩下我講解與示範上課內容的聲音,我舞動著,猶如自己面對空谷喊話。
「老師,我可以退選嗎?」快下課時,一位學生帶著鎖了幾近千百年的眉頭輕聲地問,一張稚氣的臉龐憂愁著。
所謂眉峰雙鎖大概就是這個表情了吧,我看著她。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我下意識地把她的抉擇歸因在我的教學上。
「因為…因為…這門課是選修,但我們班只有我一人選,其他的人我都不認識,所以…」
「若妳對這門課有興趣,我建議妳繼續上沒關係,若會覺得非常不自在,那妳可以再考慮一下。」
她點了頭,然後獨自地默默離去。
此刻,並沒有夕陽能拉長她的身影而襯托出她的孤寂與沉重,但我的眼光卻循著她離去的步伐而找到以前的自己…
唸研究所時,一位留美的老師在一堂課上提及他在國外求學期間,獨自去旁聽了幾近三十幾學分,當時,我不在意,畢竟屬於他的過去光榮事蹟我無從參與。
後來,某個早晨,在一門下修碩士班的課堂上,當我獨自面對長長的方桌而將我和對面一群陌生的臉孔分成的兩個世界時,我突然想起那位老師─即使年輕時的他曾多麼地桀敖不馴、陰鷙孤獨,終究歸服於陌生的境地。那其實無關身段高低,純粹勇氣。而這樣的勇氣讓他在日後的教學上,多了一段英勇事蹟般的陳述。我也相信,那絕對不是單純的吹噓,更不是構想出來的畫面,而是一種繁複的適應過程。
穿過操場,踏上階梯,那位女學生的身影愈趨杳渺…慢慢消失在校園的另一端。
沒能把這個故事告訴她,我是留不住那位學生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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