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推開那扇9306教室的門，迎面而襲的是比空調更為冷冽的眼神。這是學期的最後一天，學校安排了我監考。
整卷並等待開始考試鐘響的時刻，我抬頭望了這一群頂著炫麗髮型和混搭風格的七年級莘莘學子一眼，她們以隔排的方式被分配考試座位，儘管每張桌面被塗滿了似千層糕的立可白，桌子也甩尾般的慵懶而歪斜，三十六位女學生散落的形狀猶如一片五顏六色的秧苗，沒有田野間午後應有的艷陽擾動，只有屬於冷氣房裡忐忑不安的焦慮。
卷子發下去後，我大概就只剩下發呆這件事可以進行了，畢竟這年頭除了在車上因為昏暗搖晃而讓我不得不只能望著車外的黑暗無所事且沒絲毫愧疚之外，大概就是此刻了。我像個沒有武裝的衛兵，不需要掩體，只是張望著四周的動靜。
果真有動靜了。而且還是坐在離我最近的那位女學生。
因為她移動得很不自然，所以她不像其他學生維持著一種作答的安靜姿勢。我不禁看著她想(她應該知道我在盯她)：是她了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還是她覺得我像是老師派來幫忙的監考學生？抑或是她義無反顧了，只求全身而退？
其實，我當下很想走到她身旁將她藏在抽屜的小抄像拔除引信一樣抽出來，然後，讓她情緒潰散。突然，大學期間那個以嚴厲監考出名的老教授的身影閃過我眼前，他像個智慧老叟提醒了我該站在教室後方遙望，而不是站在前方讓學生有機會和我眼神交互作戰，進而在一個失神中被學生攻陷防線。
於是，我放輕腳步走到後頭，學生若真有所謂背脊感到一股寒意的話，大概就類似這場景了吧，我想。
後來，從那位女學生不時地轉頭看看我在哪個方位時，我知道她該準備投降了，於是她恢復到原來的動靜中，一直睡到下課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