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我獨自步往候診間。
事實上,這間大醫院我已來過不下三十次了,於是,在左拐右地彎穿過各診間和人群時,儘管談不上悠遊自在,但思緒大抵清晰 ─ 8號診間裡會有一位形貌似肯德基上校爺爺的骨科主任,以及永遠只戴著口罩而露出那對單鳳眼的護士。
唯獨讓我不安的是心中一直默念的預約號碼。
「104號」。心中每唸一次,我彷彿就可以想像著那條人龍會如何盤據在診間的周圍,久久不肯散去。
前一晚,電腦預估看診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待我轉進8號診間時,我愣了一會兒 ─「36號」,螢幕冷冷地顯示著。
104減36等於64,我心算了接下來的等候長度,同時也預估了自己的耐心寬度。
仔細讀完一份自由時報,號碼仍停在36,繼續翻閱著新一期商業週刊的同時,我當下似乎有一鼓衝動想去左拍右打那只看診顯示器,就像小時後客廳的那台老古董電視總是這樣子被我從午後吵醒來的。
當我拿出一本考試用書繼續啃時,「叮咚」,沉寂千年的號碼終於跳動了,昏睡的等候病患也開始移動了,猶如我在等待情書的那個夏天,聽見噠噠的野郎125機車由遠而近引擎聲,夢就醒了。
我仍繼續看書,並打算再過一小時後移動到旁邊的金石堂書局看看雜誌。偶爾,我會對著天花板發呆個一兩分鐘,這樣漫漫的無奈延宕總讓我想起那些徹夜難眠的夜晚,儘管日夜不同,但是,都同樣是很艱難地醒著。
當下,我也意識到,在這種把一切都變緩的時空裡,人們不僅渺小,而且常常伴隨著無力感…
我突然想念起那幾條才剛騎乘過的南方林道,儘管那台雙避震車上並沒有裝設任何能提醒我時間、高度和氣溫的儀表,但是,我卻知道在這樣緩緩上升的空間裡,時間早已被遺忘了,只剩下喘息的自己,聽著不屬於這個空谷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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