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非假日的太魯閣國家公園其實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冷清。除了載滿老人團的大型遊覽車外，還有金髮藍眼自助旅行者、一輛輛沾滿淤泥的休旅車、全家福健行客等等─散落地、集團地、有目的地、無目的地漫遊與穿梭在這個峽谷。
記憶中，完整走過中橫公路的經驗只有一次，大都時候，不是東進到合歡山就是西行到天祥就嘎然停止了，沒走下去的原因早已不復記憶，印象之模糊猶如回想很久以前自己曾作過的青春大夢，遙不可及。
十一月的山裡頭，也許是風大，又或許是天冷，上山下山的人都以開車居多，而我卻選擇騎摩托車來到這裡，儘管騎機車的人少到讓我誤以為闖上高速公路，而且冷空氣也讓我鼻涕直流個不停，然而可以換來更有深度的視野也是值得的，至少興致所致即可把腳往路邊護欄一蹬，直往峽谷底眺望，而底下河床的那塊彷如巨大起司蛋糕的大理石，讓我驚覺以往從車內望向窗外的景色，其實只是太魯閣的半片天而已，壯闊的立體空間是無法在車內吹著暖氣想像的。

「嘿，別讓我等太久啊！」遠遠的，妳就像是一位報社編輯在向我邀稿。
因為先前已答應寫一篇有關妳的內容，為了如期交稿，於是，在上完一整天九堂課後，我坐在電腦桌前，認真地想想有關於妳二三事。
妳要我書寫妳的個性，事實上，我腦中突然閃過「側寫」兩個字。狹義一點的講，我和妳上課都坐同一側，所以這樣的側寫應該是不太客觀的，充其量只能說我知道妳今天並未心情不好而又翹課去了；廣義一點的說，我比較像是聯邦調查局犯罪側寫員，沒有一位目擊者與任何有關妳的線索，而我卻要描繪出妳的印象─上課時妳總是勇於表達意見，下課時卻繃著臉動也不動，妳說妳習慣這副表情了，我說妳是表面上充滿自信，內心卻有沒太多安全感；妳對週遭不平的事物充滿反抗的衝動，我反而覺得妳是沒有勇氣改變太多；妳天性多愁，但又害怕沒人懂得妳的晴喜雨悲，於是選擇孤伶…。

手機上顯示了幾通陌生的電話號碼，通常，不熟悉的號碼或是來電未顯示電話的，我一律不接聽以避免無謂的困擾。不過，這一兩天我棄守了這個鐵律，更精確的說，只要是到了要交高等統計作業的前一兩天，我大概都會對這些陌生電話有所回應。
電話一頭是一位同學(依照班上同學的習慣，我應該稱她為夥伴)用很低調的聲音向我詢問某題統計作業該如何寫，「若是可以的話，你可以寄一份給我參考嗎？」她不好意思地附帶加了一句。
即使隔著兩個不同縣市的距離，此刻，她其實就像站在我面前一樣，我完全可以看見她臉上表情的變化、聽的到她聲音中的怯懦─清清楚楚地。我是很樂意幫她的，畢竟以他們的年歲而言，其求學精神我打從內心敬佩(至少她們的上課筆記比我的詳細千百倍了)，除了小學老師的繁重職務外，又要弄這至少要寫十頁以上的統計作業。然而，在當下我其實想到的是念碩班時的自己，那段期間，有人一直讓我很恨自己…

小時後，總愛跟大人去喝喜酒，雖然整個囍宴中得面對八個陌生人一起用餐，然而，一道道有如從工廠生產線送送上來的佳餚讓我短暫地忘卻了困窘。當時年紀還小，並不知道包紅包其實是件難事，我只要最後一道的養樂多和冰棒，紅包金額數字的弔詭迷思就留給大人處理。直到我自己身邊的好友一個個慢慢結婚了，才知道紅包不只是炸彈，更是「詐」彈─尤其當大家在餐桌上發出菜色和紅包面額不符的訊號時。
包紅包吃大餐階段之後，若跳過新居落成，那下一個階段就是生子。不知是誰說過結婚後朋友就變少的，當大部分人不願探究其中意涵時，它，慢慢變成了鐵律。
隨著年歲的增長，身邊的朋友開始一步步地朝含孫弄貽境地邁去，這步伐是否很沉重我不清楚，但至少我知道我是意興闌珊地離開這個曾經的友誼圈子。

原本每週一晚上三小時的高等統計學課因老師參加活動而多補上了半小時。對我而言，三十分鐘並不是很漫長，也許是因為早過了晚間八點鐘ESPN體育新聞的播報時間了，所以一切都可以緩慢下來。
台上的老師從來就是不茍顏笑的。常常，課堂上，社會議題與批判取代了冷笑話與八卦，有時他說的入神，我聽的分神─甚至想像老師猶如站在拼裝貨車上頭大聲疾呼的民運人士。
今晚，他的角色成了一位醫師。

朋友問我是否去過很多國家，她希望我寫出三個最愛的城市，我猜這應該是類似什麼部落格串聯的活動吧。
在這個忙碌又有點茫然的時節，旅行大概是生活中最後被計畫的事件了，既然無法在行事曆上擠出一個空格容納某個國度的繁華或是某個城市之靜謐，讓思緒在爬格子中活動一下應該不為過。
三個城市？剛好我只去過三個城市，時間與過程已經有點模糊了，然而，印象卻依舊如南半球雪梨達令港的景致一樣鮮明。翻了一下護照上的出入境戳記，三個國家為澳洲、加拿大、泰國，時間分別是2000、2001以及2002年。在學生自掏腰包旅行還是有點困難的年代裡，當時半工半讀還算不錯的待遇讓我得以完成一年出國一次的計畫。

回到南部以後，遇見熟人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常常，在村莊、球場或是市區的某個角落總會和一些人擦身而過，如同莫非定律所言「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錯, 那就一定會出錯。」當彼此有點狐疑而將腳步放慢的同時，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眼中強烈地透露出「我好像見過你的」訊息。
這種不期而遇對我而言常常是帶點愧疚的，往往對方早已喊出我的名字時，我都還在奮力地翻閱腦海中的名片夾。不是我不善於記人，若只是透過電話而傳遞聲音，十之八九我大概可以指認出對方，然而，當對方的臉已經不再是初識的清瘦臉龐而帶點臃腫時，就算對方說是我的高中老師我大概也會相信吧。

時間是週日下午的傍晚時分，我和高中好友兩人一起在校園慢跑著，順便聊聊彼此這週來的近況。他唸完大學後就決定要接手他父親的摩托車店，這個決定其實讓我訝異很久。接著他聊到最近機車行業競爭太激烈了，他們那種小店似乎快敵不過如Yamaha或是Kymco大型連鎖店，勉強靠一些忠實老顧客維持著。他的店位於民生路上，在那接近屏東市區短短的30公尺裡，竟然有四間機車店，這種高密集度會讓他感到壓迫其實也不會讓我太意外。其實，聽他訴苦的同時，我腦海中閃過的卻是老師上課時不斷提到「藍海策略」裡面的「消除─提升─減少─創造」的過程，當然，我也「大膽嘗試」結合藍海策略內容，如低成本、創造顧客價值等概念來和他討論一番，也許，在以他目前熟客為第一層顧客群的基礎下，可以再擴大到第二層的學校學生甚至第三層的新客源，畢竟他的地點位於通往市區必經路上。我試著告訴他我的想法，如「提升」店面環境，不再讓機車店的工作環境總是給人髒亂與油漬充斥的感覺；「創造」方面則可與學校社團結合或是透過BBS等學生常駐足的地方做些宣傳，如市區拖吊免運費，讓學生機車在半路故障時，第一個會想到打電話給你，同時也增進客源；「減少」修車等待時間，除了準時交車外也要提供顧客臨時代步車，既不會讓顧客久等同時也讓顧客有彈性時間安排；「消除」顧客對修車費用的疑惑心理，大部分人對機械不懂時，大概就只能讓車行老闆當肥羊宰了，因此，對價格透明化的具體做法可能是他可以考量的。我就這樣拉拉雜雜地給他說了一堆，沒想到，他真的認真思考我說的話，他的表情猶如我第一次聽完老師講述的藍海策略概念一樣，充滿欲試試的期待眼神。
至於我自己則是想到了書中提到的「價值曲線」。專長、個人特質、價值觀等等都是在我擬定價值曲線的競爭構面時最常想到的，我不希望我的價值曲線在策略草圖上成一直線，那樣即使得到博士學位，大概也失去就競爭力了，於是，我想起了我是不是該把先前托福580的成績扔掉，給自己重新再精進外語訓練的機會？是不是要揚棄我那多愁善感時而沒太大自信的個人特質，好讓自己有重生的一次？是不是該好好審視自己的金錢與時間觀而讓自己的價值更形提升？是不是…..
後記：我的部落格第一次出現這麼八股的文章，好吧，我自己承認好了，這是老師要求的「藍海策略」讀後心得啦.....

為了能實現自己設定三年至三年半完成博士學位的目標，我盡量利用時間，希望能在一年級結束前就把所上規定的學術著作發表點數先「集滿」。雖然要在四年內畢業實在是很困難，況且還得陷入諸如「這麼快就畢業，你應該沒學到什麼」與「這麼快就畢業，你真厲害」的兩極化評語中。但或許因為自覺老大不小了，心想，先投入心思總是不會後悔的。
這也是為何今晚我會打電話給在當國小老師的C之原因，當然，是為了問卷。
由於我研究對象為國小老師，因此，我理所當然地先從班上那些國小老師同學小心翼翼的問起，這其實有點像在大街上發傳單或是作挨家挨戶推銷似的，即使少了風吹雨淋，我還是一頭燥熱與煩悶，加上他們又是我的長輩，實在是難以啟齒。而後，統計了一下，共有四位願意幫我的忙。這樣的份數當然是不夠用的，於是我像極了初入保險業的菜鳥般，先把周遭的人親朋好友如撥放幻燈片一個個檢視一番─檢視彼此的交情與對方的性情。

不知是秋涼還是因為今天晚上少上一門課的關係，傍晚步出學校時，大家臉上似乎很不習慣地在這個已漸適應的校園裡洩露出一絲絲的愉悅，猶如突然宣布颱風假一般，沒尖叫跳躍大概是我們比小學生好一點的地方了。然而，在下課前十分鐘，我們才被年輕的管理學老師用一種和顏悅色的姿態罵得狗血淋頭。
慣例地，我還是跟同學S一起走到停車場，S也是一位國小老師，雖然是五年級生，但是若依他的外表而把他歸在六年級後段班其實也不為過，更何況他已經結婚好多年了。
「我覺得我還挺喜歡跟你講話的！」雖然他手裡捧著一大疊厚厚的書，但他說來完全不費力氣，彷彿我們已經認識好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