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帶父母親上過醫院,一來,整日在自然環境勞動的人自然是比較少生大病,再者,有可能我都在外地唸書,大多時候他們生了病,頂多自個兒騎機車上就去掛號了,診所很近,醫院也不遠。而他們從來不跟我提起看病這類的事,一如家裡的氣氛總是寧靜異常。
反倒是別人帶我掛急診次數多。我依稀記得的有兩次,一次是小時候半夜發燒,父親拉著我到村莊的診所,只見他拳頭猛力敲診所的門,彷彿那位老醫生再不起床父親就要把門撞開了;第二次是大四的時候,妳扶著四肢無力又暈眩的我掛急診,不知是否因為當時眼中的一片天旋地轉,我竟以為老夫老妻就應該是這個模樣了。
上急診次數不多,所以印象鮮明。
今晚,我坐在急診室長椅上,遠處,父親正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其實我不是故意要坐著麼遠的,只是下意識地想擺脫他身上的酒氣。等待的同時,我轉開口袋的收音機聽著ICRT,主持人用流暢的英文介紹著歡樂的聖誕歌曲,環顧四週,只有護士繃著臉忙進忙出,耳朵所聞與眼睛所及彷彿是兩個不同世界,心想,會不會我承受不住的那剎,我就掉頭離去而剩下父親獨自一人在那呢?
他是該這麼孤獨的。若說生老病死是一種輪迴,那麼終日與酒瓶為伍就是咎由自取了。
遠遠的看著父親,我真的覺得他好陌生,對他的印象生疏的可怕,彷彿我是坐在急診室櫃檯上夜班的保全警衛。然而,我卻像X光機徹底地掃瞄父親─我知道他的胃還在抽痛,但他還是故作堅強;我也看出他眼神的空洞,但他還是笑臉迎人…
或許疼痛可以偽裝,但是憤怒無法壓抑。當父親巴望著點滴快點滴完好可以回家時,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母親的眼淚也流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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