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印象:林道秘境記錄

那真是一個漫長的午后。
由於明天校慶的關係，學校人員在兩座籃球場之間忙進忙出的。太陽底下，只見工友們雙手合握一根根撐起棚子的鐵桿，高舉的模樣遠觀下像極了進香團搶頭香。兩座籃框隔著如花海朵朵的帳棚相互遙望，當然，這樣發愣的還包括抱著籃球無處可打的學生。
我商借了體適能中心讓學生活動，想吹吹午後微風的，就留在室外，要優雅地消耗熱量的，可以利用室內運動器材。
體適能中心的空調開得很強，彷彿非得多踩十分鐘腳踏車，汗水才會湧現。在這個以女生居多的學校，滿佈健身器材的冷清體適能中心或許也就不是這麼突兀的畫面了。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這些七年級的小朋友就像剛滿週歲的嬰兒般對眼前的大玩具膩煩了，於是只好四處遊晃並露出「快點下課吧」的乞求眼神。
就像我們有好多時候總無力留住另一半的心，上了一節課多，我就讓他們解散了。
事實上，室溫並未因為學生的湧進而升高，喧鬧沸揚之後，還是冷清。
人散去之後，我在長椅的一側整理點名簿，另一端坐了一位學生。
「老師，你可以教我怎練肌肉還有消除腰間肥肉嗎？」學生突然冒出聲音。
「你這麼瘦為何要練？」我望著眼前這位削瘦的學生不解的問。
事實上，我是真的不解。
她(他)有著女孩細嫩的肌膚，身上卻是一副男孩風格的打扮；他(她)的舉止有點像男孩，聲調卻也優雅；她亮出瘦弱的手臂時，他也同時拍拍胸脯說要練胸肌...她…他…
儘管我很用心的示範了基本動作，但是對於性別判斷這件事，當下我卻比她(他)於瘦身這件事更懵然…
或許基於一些堅持，我無法直接探求真正的答案，畢竟在猜對與猜錯之間遊走彷彿踏在女孩對年齡這件事所埋滿地雷的小徑上，最後，我選擇不動聲色。
「那我該買幾磅的啞鈴啊？」學生問出興致來了。
「你(妳)拿得動幾磅呢？」我直接帶學生到啞鈴區。
「6磅的好了…」
「恩，那剛好啊。」我會心一笑。
離下課還有30分鐘，空蕩蕩的體適能中心裡頭，她依舊不停地在發問─在一個漫長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