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班自東部返回南方的火車停靠在枋寮站時,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傍晚的5點42分。
就在出發前往綠島時,我和自己說好要忘卻那些堆疊在我房間地板上的教科書高度,好讓自己可以來到這座島嶼眺望湛藍的海平面,然後從零開始。於是,我將iPod裝滿適合旅行聆聽的歌曲,而後再把相機掛上廣角鏡頭,然後出發。
也因為如此簡便而隨興,兩小時的回程裡,睡不著的我只能把玩著相機,偶而,我會意識到一旁還有好友O壓低帽緣熟睡著。
事實上,應該是車廂裡的大部分人都在黃昏裡沉睡了,於是我可以很放心的對著窗外的風景不斷的地按著快門,相機斷斷續續地對靜態的物體或是移動的目標發出「喀嚓」的聲響。
快門又一聲「喀嚓」!吸引我的是紅藍黃三色在明暗之間各據一方的畫面,更明確一點地說,這是16:38分經由高雄開往花蓮的第2055 次自強號穩穩地停靠在對面的月台等待會車,安靜的姿態就像遠距離的戀人們等待著短暫的會面,然後離別。
我知道為何我可以像在街上認出多年不見的的老友一樣而這麼確定對面這班列車的身分─車行枋寮之後,車廂內的明亮燈火會照亮蜿蜒的屏鵝公路,接著火車頭會衝進無數座壓力足以衝擊耳膜的隧道,待一節節車廂刷出黑暗的空間之後,山間會有明滅的亮光迎著旅客來到後山。
約莫晚上9點41分,列車會抵達花蓮火車站。往往,妳會將小小的摩托車停在車站前方的廣場一隅,同時拎著一頂安全帽坐在車上,我說那種姿態叫作漫長的等待。
對於空間與距離的具體感受以及那些將近五小時車程裡所遇到的所有風景都是從我認識妳之後才知道的,我也相信那些經歷都是真實無疑的,當然也包括妳最後在月台上泛著淚光的離別。
再過30分鐘左右,火車就會抵達屏東站,此刻,我是愉快的,或者說自己領悟到曾有的海誓山盟也只是倏瞬而過,我和妳搭著不同的列車,從此再也不會朝同一個方向走下去了。
記憶的相反詞,是失憶。
我很高興我終於知道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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